入目是明澤烏黑蓬松的頭頂,沒有血淋淋的鬼臉。
我心里一松,想罵人,又有種劫后余生的喜悅,抹了把額頭,對著天花板傻笑一聲。
一個人睡習慣了,居然忘記旁邊有人。
明澤八爪魚一樣扒在我身上,頭沒枕在枕頭上,而是跑枕頭下面,抵著我脖頸,一呼一吸全落在我鎖骨上,激起一陣癢意。
農村的夜并非死寂,而是生機勃勃的,依稀能聽到草叢青蛙求偶發出的‘呱呱’聲,和更遠處模糊的狗吠,朦朦朧朧,不覺得吵,反而很安心。
安心那是因為隔著十萬八千里,而不是近在咫尺的呼吸聲。
明澤和我面對面,有個詞能形容我倆現在姿勢,叫‘相擁而眠’。
我嚴重懷疑,他要是這樣睡一晚上,我鎖骨那塊能讓他訓練成敏感肌。
我鼻尖全是他的味道,不是酒味,而是檸檬香味,像烈日下一捧冷泉,清涼干凈,一點不像姜忠身上散發的滔天酒臭。
每每姜忠喝酒,我就下意識躲回房間,反鎖房門,堵上耳塞,隔絕各種難聽的叫罵。
不過我依舊會膽戰心驚縮在角落,有時候他會來拍我房門。
砰、砰砰——!
好像下一秒就會破門而入一個拿錘子的sharen犯。
我媽離家出走那天,我沒有追,一半是懵了,一半是怕拖累她。
我真心希望她過的好,我幫不什么忙,所以盡量不拖后腿,這是我唯一能做的。
至于我的感受,無所謂了。
想到姜忠,我憋一肚子火,伸手推開明澤,卻見他酣睡入夢,坐了一路車疲憊成這樣,最后沒忍心下手。
他抱著我睡,我收點利息不過分吧?
于是我抬手在他頭發上揉了一把,軟乎乎,像小動物毛皮一樣,帶點溫熱。
其實我早就想干了,在看到那張畢業照時。
我挺喜歡毛茸茸的東西,但由于某種原因,一首不敢近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