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澀的海風撕扯著窗欞,月光在浪尖碎成動蕩的銀箔。
阿德萊德的指甲深深摳進橡木窗框,指節泛白,如擱淺的貝母。
海十二海里外里是嗚咽黑礁群,她唇間漏出的搖籃曲被浪聲碾碎,混著海鹽味的呼吸在玻璃上凝成霧花,潮聲裹挾著哼唱聲,此刻聽來卻像送葬的挽歌。
阿德萊德站在窗旁,冷風刮過她凌亂的發絲,眼神透過黑夜凝視著遠處模糊不清的天際。
她的心跳劇烈,幾乎要沖破胸膛,但她的臉上卻沒有一絲動容。
清冷的月光掠過略有褪色的鳶尾花壁毯,梳妝臺上鎏金婚約書的火漆印正在滲蠟,火漆印的紋章在閃動的燭光下,宛如凝固的血痂。
阿德萊德用裁信刀挑開珍珠鑲嵌的封面,羊皮紙上的墨跡暈染著米爾赫德家族徽章——鐵錨穿透玫瑰的圖案,像極了三年前那艘撞碎父親商船的敵艦船首像。
艾德里克的勢力己經滲透,如今家族的舊宅早己不再是她的庇護所。
父母失蹤,家族的財富與權力全數淪陷,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手中那看不見的鐵網牢牢掌控。
手里的懷表齒輪發出細弱的蜂鳴,掀開鎏金表蓋的瞬間,蜂蜜蛋糕的甜香幻影從機械齒輪間滲出。
如同倒映著的兩個時空:十歲的她正將最后一塊蛋糕推給妹妹,鼻尖的奶油在春日暖陽下融化;而此刻玻璃上的倒影里,奶油化作她袖口結霜的鹽粒,今夜玻璃上的水霧里,只有自己被海風割裂的面容。
"小姐,熏衣草浴湯備好了。
"仆從的腳步聲在門外驟停,指節叩在包銅門框上。
她解開束腰的銀鏈,任由鯨骨裙撐墜落在華麗的波斯地毯上。
束腰銀鏈墜地的聲響驚醒了座鐘,她踩過鯨骨裙撐,波斯地毯下的松木地板發出隱秘的空洞聲——那里藏著父親書房暗格的銅鑰匙。
五斗柜最底層的暗格里,壓著的是早己褪了色航海圖。
羊皮地圖上是鯨須匕首啃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