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枕書回身，問向那個醫生：“季海棠，她到底得了什么病？”醫生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道：“季小姐她得了絕癥，沒有救治的話只能活六個月，最長也活不過一年半了。”傅枕書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上。他的小海棠……今天的傅枕書接連聽聞噩耗，他本以為他的心已經痛道麻木了。但此時，他覺得他的五臟六腑都絞痛起來。季海棠她真的生了重病。她該有多疼……回想起自己折磨季海棠的種種，傅枕書眼眶一濕。他有些茫然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臉頰。已經多少年沒有哭過了，他甚至已經忘記了哭泣的滋味。所有警衛都把頭低了下去，不敢再看。只剩醫生繼續磕著頭，直至地磚見血：“我跟沈蓉說過的，都是沈蓉她不讓我告訴少帥你啊！”“……那季海棠的姆媽。”傅枕書的尾音都帶上了些許哽咽。“也是沈蓉殺的！她說她以后是少帥夫人，我不敢不聽她的啊！”傅枕書閉上了眼睛。活了三十多年，今天他才發覺，自己是這么的愚蠢。“把他雙手打斷，從今以后不許他再踏入上海灘一步！”“少帥，少帥！”任憑醫生如何哭喊，也依舊被拖了下去。事到如今，傅枕書做的這些，又能彌補他對季海棠的幾分傷害呢？傅枕書不知道。他茫然地站起身，讓所有傭人和警衛都離開。他想一個人靜一靜。走到后院，地上還沒來得及清理。傅枕書跪了下來，眼淚一滴一滴地砸在干涸暗紅的血跡上。這時季海棠和他的孩子。是季海棠拼了命也沒能留下的孩子。甚至可以說，是他親手殺死的孩子……傅枕書頹然地坐在地上，就這么癡癡地過了一夜。第二日，晨曦打在傅枕書身上時，他才勉強回神。季海棠……傅枕書舌尖喃喃，對季海棠的思念瘋長著。他想見季海棠，想得要瘋掉了。他想抱抱季海棠，想和她說聲對不起……傅枕書站起身，長時間的坐姿讓他膝蓋一麻，險些跪了下去。但他依舊勉強站起身，備車趕往醫院。海棠不想見他也沒關系，哪怕能遠遠地看一眼，他也知足。路上，傅枕書默默地想。否則的話，他真的會發瘋。傅枕書大踏步走在醫院走廊，可將手放在季海棠病房的門把手上時，他卻怯懦了。季海棠會不會被他嚇到？傅枕書深吸口氣，才擰下門把手，推開了房門。病房內空無一人。只有風揚起了白色的窗簾。一種不好的預感讓傅枕書脊背發涼。“這件病房的病人去哪里了！”傅枕書扯住路過醫生厲聲質問。醫生本想發作，但看清傅枕書的臉之后只得忍氣吞聲，皺眉思索著。“……這件病房的病人，好像是在上午出院了。”不是想象中最壞的情況，傅枕書松了口氣。可季海棠的病明顯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出院的。居然走的這么倉促。傅枕書心頭滴血。又是為了躲他。季海棠這次一定會試圖躲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天涯海角。一想到今后可能再也見不到季海棠，傅枕書忽然覺得渾身發冷。“給我找，一定不能讓季海棠離開上海灘！”傅枕書回到辦公廳下令。季海棠，至少你該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