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定北鎮一游,天順帝隔三差五就出宮微服私訪,他走在熱鬧嘈雜的大街上,看著來來往往的百姓。
天順帝閑聊一般,問道:“老常,西京城的百姓跟定北鎮的百姓比起來,哪個精神狀態更好?”
常公公笑瞇瞇道:“各有各的生活際遇,各有各的好。”
西京城是徽國國都,老百姓們衣食住行比定北鎮強多了,再加上隨處可見的權貴和富商子弟,大街上的繁華熱鬧泛著一層財富的金光。
定北鎮的整體基調就是灰撲撲的,大風帶起漫天黃沙,讓人呼吸困難。
但是,定北鎮軍民的笑容是如烈陽一樣燦爛,給人一種勃勃生機、萬物競發的反差感。
“你個老滑頭!”
天順帝笑罵一句,心里頭卻覺得為了守護這些鮮活的生命,他再堅持三年是值得的。
天順帝和常安溜溜達達,來到定國公府門口,送上拜帖。
負責守衛定國公府的老兵認出來人是天順帝,忙不迭現身:“參見......”
“不必多禮。”
常公公趕忙上前阻止,“陛下微服私訪,莫要聲張。”
“是!”老兵退下。
定國公府的門衛迎上前來,恭恭敬敬地行禮:“二位貴人請!”
天順帝邊走邊打量著定國公府,陳設與他記憶中一般無二,唯一不同的是人氣。
彼時的定國公年富力強,兒孫滿堂,又是不拘束自家兒孫的開明長輩,一入府隨處可聽到人聲。
現如今,天順帝走在寂靜無聲的定國公府里,他的心情壓抑又憤恨。
北狄王命令死士傾巢而出,屠定國公府滿門,此等血海深仇,不報枉為人!
“如果當初朕派遣暗衛......”
就在天順帝攥著拳頭懊惱不已之時,虞昭如鬼魅一般現身,沖常公公頷首示意。
不等天順帝察覺,虞昭便開口一針見血地戳破天順帝的幻想:“陛下,斯人已逝,沒有如果。”
“昭昭,朕對不住你。”
天順帝向虞昭鄭重道歉,這一次不再有雜念。
虞昭單膝下跪,擲地有聲道:“陛下,您沒有對不住臣。冤有頭債有主,命死士屠我定國公府滿門的人是北狄王,提供情報以及其他幫助的人才是罪魁禍首。”
她話鋒一轉,“臣只求陛下遵守約定!”
天順帝朗聲大笑起來:“朕還沒等到北狄王的首級,朕還沒看到武安成家,朕還沒看到徽國各地的百姓吃上御麥和西瓜,朕只恨不能向天再借五百年!”
懸在心頭上的巨石,哐當一聲落地。
虞昭抬頭直視天顏,驚喜發現那一股讓她徹夜不能安眠的死氣,蕩然無存!
“陛下,武安郡王托臣替他尋一位賢妻良母......”
話未說完,天順帝嗤笑一聲:“武安這渾小子!真給他指一位賢妻良母,那是荼毒好姑娘!”
聽著天順帝的數落,虞昭在心里偷笑:李景沅口是心非的毛病,還不是從您這位皇祖父學來的。
果不其然,久久沒等到虞昭的捧哏,天順帝頓時眼前一亮,多了幾分迫切:
“昭昭,武安那臭小子是真想定下來了?”
“回陛下,武安郡王確有此意。”虞昭差點沒憋住笑。
天順帝哈哈笑:“常安,你聽見沒?武安可算開竅了!速速安排人送畫像去定北鎮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