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如萱正緊張望著趙晏,心想他為何沒說宸妃薨了?
莫非還需要點時間才能咽氣?
還攥著帕子不停地胡思亂想,忽聽帝王輕聲喚她,“明貴人在想什么?”
“啊?”柳如萱嚇了一跳,一抬眸,就對上趙晏那雙似含著笑,又仿佛黑沉如淵的眸子。
“沒、沒什么啊?!彼掏碌?。
可趙晏卻一直凝目看著她,她分辨了幾息才認出,那雙眼睛里正翻涌著殺意,冰冷得仿佛在看一個死人。
怎么回事?他知道了?
不可能!
她聞過,白獺髓的淡腥味早就被幽香徹底掩蓋,便是周濟安也不可能這么快就察覺!
到時只需宸妃一死,仁明殿掛喪,她再趁亂將玉露偷偷摸回來,一切便都萬事大吉。
可這男人此時陰寒至極的目光,讓她的心臟瘋狂跳動,幾乎要沖破胸膛。
冷汗順著她脊背滑下,冰涼地浸濕了她的里衣。
他不可能這么快發現的......
可若是沒發現,他為何要這樣看她?
帝王此刻的臉色就像要屠她滿門,她只覺雙腿發軟,就要跪倒在地。
米孚順著趙晏的目光看過去,在看到柳如萱慘白的臉時,眼睛登時一立,“什么意思?”
他盯著趙晏,眸底燃著怒火,“是這毒婦害了我那丫頭?”
趙晏薄唇緊抿,眸色也晦暗不明,既未承認,也未否認,可那沉默本身就說明了一切。
米孚見狀冷哼一聲,倏地轉向柳如萱,“好啊,好一個柳家貴女!你父親這戶部侍郎之位,開朝時老夫還替他說過話!”
他嗓音拔高,字字如釘,“欺負我那傻徒弟心眼好使?你竟敢害她?”
米孚猛地一甩袖子,袖風掃過柳如萱臉頰,將她驚得后退兩步,唇瓣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。
老者并不動手,只圍著她踱步,每走一步就甩出一句扎心之言。
“怎么,柳大人嫌官位太低,想用我徒兒的命給他鋪路?”
“還是說——”米孚突然停步,眼睛死死盯著她,“有人背后指使你?”
他目光掃過一眾妃嬪,“看后位空懸,都想爭搶著往上爬?我徒兒礙你們的事了?”
這話猶如驚雷一般,直直沖擊進柳如萱心里,站在身后的蘇晚昭也只覺渾身都不自在,忙用娟帕掩住口鼻,不敢吭聲。
周圍妃嬪宮人皆凝神屏息,無人敢攔。
誰不知道米孚是棲梧大家、文壇泰斗,就連帝王也要尊稱一聲“先生”?
更何況,此刻趙晏的沉默,分明就是縱容默許。
柳如萱終于扛不住,訕訕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,“米大家…誤會了......嬪妾怎敢......”
“誤會?”
米孚氣得吹胡子瞪眼,一口也不松,“我那丫頭現在躺在里面生死未卜,你跟我說誤會?”
他怒然道,“柳氏,你最好祈禱她沒事。”
“否則,老夫讓你全族遺臭萬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