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晏側首,對擼胳膊往袖子的米孚道,“先生不必憂心,她已無礙?!?/p>
米孚灰白的眉須揚起老高,“當真?”
緊接著又問,“丫頭是中了毒?還是被人下了藥?”
說著不忘恨恨掃了眼,還死死咬著牙的柳如萱。
趙晏頓了頓,未說實話,“尚不知病情,但脈象已平穩。”
“那也好?!泵祖谀税杨~上冷汗,“無礙就好、無礙就好?!?/p>
站在兩人三步遠的柳如萱聞言,喉頭頓時一哽,胸口也不受控制地劇烈起伏起來。
無礙了?
脈象已平穩?
怎么可能?
麗妃明明說,白獺髓能讓那女人過敏到死的??!
仁明殿現在應該傳出喪號才是!
為什么突然就好轉了!
柳如萱不停轉著眼珠,卻怎么也想不通其中關竅。
忽然她靈光一閃,難道是蘇晚昭在說謊?
故意讓她獻上白獺髓,然后…再在陛下面前揭發她,好治她一個以下犯上之罪?
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,柳如萱倏地瞪大眼睛,狠狠朝著蘇晚昭瞪了過去。
蘇晚昭也心中犯渾,正假意撫過鬢間珠花,察覺到明貴人投來冰冷的目光,心頭與指尖皆是一頓。
柳如萱在懷疑她。
她沒抬眸迎過去,只低下頭繼續擺弄染了紅艷蔻丹的指甲。
雖說明貴人夜夜都得圣寵,她也的確有心一箭雙雕,但還未到時候。
她希望柳如萱能一舉將微末干掉,到時只剩下這么個蠢貨,實在是太好對付了。
畢竟從此女當眾獻上玉露的行徑來看,便知她是當真愚蠢,做事全憑腦子一熱,絲毫不考慮退路和后果。
一旦太醫院查明微末病癥,那一小盒瑤光玉露,就能讓柳如萱跟著陪葬。
只是眼下正值敏感時期,若她的目光挑撥那女人發起瘋來,自己定也沒有好果子吃。
于是她便任由柳如萱干巴巴地盯著,連個眼風也不給。
微末脈象平穩了?
這很不對勁。
她記得清清楚楚,微末就是對白獺髓過敏,并且是很兇險的那一種。
襄南有位富商夫人,就曾因白獺髓引起了敏癥,不到半個時辰便咽了氣。
柳如萱加了一倍的量,她怎會這么快就轉危為安了?
她望著內殿安安靜靜的窗欞,宮人不曾手忙腳亂,就連阿喬,也半點聲音都沒發出來。
趙晏沒扯謊,的確是好了。
她再次垂眸掩去眸底的冷光,莫非她不再對白獺髓過敏了?
可敏癥極難治愈,況且據她所知,微末也從未針對此癥治療過。
蘇晚昭思緒翻飛,甚至想到了如今已是二皇子妃的秦綰。
難道會是秦綰替她治好的?
趙晏輕輕揉了揉眉心道,“都退下吧,待宸妃痊愈再來請安?!?/p>
眾妃嬪女眷如蒙大赦,紛紛行禮退下。
宸妃才退席就病重,她們說不清楚,生怕因此受到牽連。
蘇晚昭緩步走在人群最后,嫩粉色的宮裝掃過臺階時微微一頓,她回頭看向禁閉著的殿門,眼底閃爍著不解的疑惑。
微末,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戲?
眾人如潮水般退走,唯剩柳如萱還絞著帕子立在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