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林風剛醒,便聽得屋外呵斥聲:“好大的膽子,怎么敢沖撞四少爺!”
他簡單收拾,打開門,林帆和一個胡子花白的老人站在落塵閣過門處。
夕顏手里護著什么。
林風定睛一看,是他前幾日繪制的地圖。
當時他交代過不許旁人亂動。
看來是林帆手又癢了。
林帆也看到林風出門,上下掃視著他的破布爛裳,充滿鄙夷和優越:“三哥,說出去你也是尚書府的少爺,如此不修邊幅,實在有辱門面。”
林風懶得和他啰嗦,朝老太師拱手:“學生見過太師。”
曾經他受教于國師門下,跟隨國師拜會過老太師。
那時老太師還稱得上老當益壯,一雙眼睛神采奕奕,今日再見,他眼珠已然渾濁,風燭殘年。
果然歲月不饒人。
老太師遲緩地點頭,聲音蒼老含糊:“好,好啊。”
簡單兩三個字,卻費勁他的力氣,劇烈咳嗽著。
林風看著實在不忍,示意夕顏扶他坐下。
林帆亦是大喇喇地坐在側邊,滿臉得意:“老太師本來已經閉關,還是父親三催四請,終于說動他來教我。”
特意強調“父親”,生怕旁人不知林尚書對他的偏愛。
把一個半只腳踏入棺材的老人強拖出來,也不怕其他人議論林府毫無人性。
林風瞧了眼老太師端著茶杯哆哆嗦嗦的手,實在沒忍住道:“老人家也是享清福的年紀了,你何必折磨他?”
“京中德高望重的老師多的是,你想壓我一頭,也不必把風燭殘年的老人拉出來受苦。”
淡淡的一句話輕飄飄地揭穿林帆那點惡毒攀比的心思。
林帆面色赧然,旋即倒打一耙:“你是在咒老太師死嗎?”
“我念在你是他的學生,所以帶老師特意過來,想讓你們敘敘舊情,沒想到你卻如此揣測詛咒,真是讓人心寒。”
不管林風說什么,林帆都會竭盡全力地曲解,誤導旁人。
林風沒有理會林帆的污蔑,眼神微轉,注意到老太師滿手的青紫。
他握住老太師的手,溫聲細語地安撫:“教學此等勞心勞力之事,實在傷您身體。”
“太師,若您有苦衷,可說與我聽,我會盡力協助。”
國師待他不薄,他更是將尊師重道四個字刻在骨子里,直覺老太師另有隱情。
老太師啟唇,喉嚨里發出沙啞的聲音,反手握上林風的手指,但沒有什么力氣,仿佛一張薄如蟬翼的紙落在林風皮膚上。
林風耐心地等著他出聲。
林帆旁觀,手垂在袖中,緊張地握住。
“我......”
老太師才說一個字,林帆急急打斷:“三哥,父親好不容易把老太師請來,你現在是想把他勸回去嗎?”
“虧我還十分信任你,和父親說你絕對不會嫉妒。”
林風深吸一口氣,只覺得林帆聒噪無比,目光冷漠地盯著他:“你們怎么把老太師請過來的,你們自己心里清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