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
我笑著收下,心里明鏡似的,
這自然是沈詢之的手筆。
他在用他的方式贖罪。
而我,選擇照單全收。
香江飯店的包間里,沈詢之早已等候多時。
推門見他的剎那,我轉身就要走。
知瀾!
他快步上前攔住我,聲音發顫,給我五分鐘...就五分鐘...
他眼底布滿血絲,西裝也不如往日熨帖:慕婉臨走前...求我照拂李家...我...
所以你就娶了她妹妹我冷笑。
那日街上...我不是不想幫你...
他痛苦地閉上眼,
可我若當眾護你,李慕澄只會變本加厲...
說著,他取出一個錦盒。
翡翠鐲子在燈光下泛著幽光:這是我沈家傳家之寶...只給當家主母的...
他伸手要來握我的手腕,我卻猛地退開。
沈先生。
我撫平袖口,聲音平靜得自己都陌生,
您家里已經有一位沈太太了。至于我...不過是您風流史上的一筆罷了。
他臉色瞬間慘白。
我頭也不回地離開,任憑他在身后一聲聲喚我知瀾。
自那日后,我再沒見過沈詢之。
但他每年都會送來大量訂單,足足占工坊四成業務。
我照收不誤,既然當年他能靠我的才智和人脈壯大沈氏,
如今我為何不能憑他的愧疚發展工坊
日子一天天過,
蕓娘也從戰戰兢兢的女工,成長為獨當一面的人事主管;
二十人的小作坊,也變成近千人的大廠。
唯一不變的是,我們只招女工。
還在廠區建了幼兒園,讓媽媽們能安心上工。
年,李慕澄為沈詢之誕下一對龍鳳胎。
年近五十再得雙生子,沈詢之喜不自勝。
他當場為兩個孩子取名明禮與明珠,又將沈家祖傳的玉佩系在襁褓上。
這般高調,與其說是慶賀新生命,
不如說是向全城宣告自己依舊寶刀未老。
商人最是勢利。
眼見李慕澄如今早已站穩腳跟,
原本與我們合作的七家商號,寧可賠付違約金也要撕毀合約。
春紅急得滿嘴燎泡,連林家都派人來探口風。
我卻只是笑著展開今早收到的邀請函,
燙金信封里,是我英國留學時的師兄親筆所書。
他畢業后便回內地工作他畢業便回到內地工作,這些年來我們鮮有通信,
但我知道他情況并不好,也曾勸說他來G市發展,他卻表示放心不下那邊的一切。
好在,如今他終于熬出頭,被任命為特區長官,
這封邀請函,正是邀我參加特區首屆貿易洽談會。
初次踏上內地的土地,撲面而來的是一種與G市截然不同的生機。
街道上自行車鈴鐺叮當作響,工地腳手架間穿梭著戴安全帽的工人,
連空氣里都飄著股干勁,這里的一切都在野蠻生長。
我們帶去的布料樣品大受歡迎,更意外的是,我竟在國營紡織廠挖到幾位老師傅。
他們雖不善言辭,但一雙手能織出蝴蝶穿花般的精巧紋樣。
回到G市后,工廠立即增設了成衣生產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