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多謝掛念，只是你來這邊，不怕被人發(fā)現(xiàn)嗎？”沈瓊芝感激之余又十分緊張。月色如水，銀輝滿室。本就不似凡塵之人的裴玉朝在這淡淡的微光中，越發(fā)美得叫人屏住呼吸，以為身在夢中。“無須擔(dān)心，我很快就走。”“這樣啊。”二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，氣氛就這樣陷入了略微尷尬的寧靜。裴玉朝也無法解釋自己此時的舉動。不過是就寢前想到這個女人險些送了命，心中微一動念，便帶著夜衛(wèi)到這邊來看她。東廠麾下高手如云，七皇子那邊出于某些顧忌并未調(diào)動精英在此，故而潛到這房間里來如入無人之境，不費吹灰之力。說起來這個女人似乎有些什么神秘的特質(zhì)，總是讓他產(chǎn)生一些心血來潮又無法拒絕的奇怪念頭。長遠(yuǎn)來看，仿佛是個隱患。罷了，總好過無知無覺，最終變成行尸走肉。“你好好養(yǎng)身子，下次再來找你。”裴玉朝才要離開，忽然發(fā)現(xiàn)身形微微一滯。回過頭，竟是沈瓊芝拉住了他的衣袖，微微蹙眉看他。許久沒有人敢如此大膽放肆，裴玉朝看著她清澈中帶著不滿的眸子，竟然覺得很有趣。“怎么了？”“你可真是‘只許州官放火，不許小民點燈’。”“此話怎講？”“你叫我保守秘密，不要對外泄露我們的關(guān)系，我守口如瓶連自己的母親都不曾告訴。你可倒好，送那么貴的簪子，讓黃掌班大人幫忙，讓穿著飛魚服的大人送信，現(xiàn)在還大膽跑到這里來，這是生怕別人不撞到我們這對奸......”說到后頭，沈瓊芝飛紅了臉，有些不好意思，說不下去了。裴玉朝輕笑：“有些事我既然敢做，必是自有分寸。你那位夫君不算蠢人，有時候，招搖才是最好的遮掩。”沈瓊芝細(xì)細(xì)思索著他最后一句話，忽然醍醐灌頂，明白過來。聯(lián)想起孫鴻漸先前對她說的那些“打探”回來的消息，她這才后知后覺，看出來裴表哥這一手的毒辣之處。想到這，沈瓊芝有些臉熱。到底還是她膽子太小了，再加上從小被爹娘教育得過于細(xì)微謹(jǐn)慎，不擅長他們這種刀光劍影先聲奪人的進(jìn)攻性棋路。她輕咳一聲，把話題轉(zhuǎn)移到別處：“你剛剛說下次來找我，下次具體是什么時候？”裴玉朝沉思半晌，道：“兩個月后便是河燈會，那時各個道觀廟庵都會做法事。你隨意挑一個去處，找個清凈廂房誦經(jīng)，到時候我自會來找你。”若是別人說這話，沈瓊芝定會覺得十分不靠譜。河燈會人那么多，道觀廟庵也那么多，他又不是能通法術(shù)的神仙，怎么會在如此寬泛的前提下找到她？可不知為何，這話被他說出來，就有了萬分的確定和可能。沈瓊芝毫不懷疑，他說到做到。“好，我等你。”“嗯。你好好休息。”裴玉朝說完這話便離開了，無聲無息，仿佛是個幻影。沈瓊芝躺下后，再也沒有莫名驚醒，安穩(wěn)地一覺睡到天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