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妃婉柔的笑容絲毫不變，慈祥和藹道：
“衡兒生得這般高大了，比你大哥哥還高一些呢，幼時你最喜歡讓你大哥哥抱你轉圈飛，笑得可開心了。
“喏，雖你已長大成人，但在端母妃眼里，你永遠是個孩子，紅包也有你一份。”
太子低著頭，閉了閉眼，接了紅包，道了謝，便回到原位坐下，順手把紅包轉交給身后的烏寶。
烏寶惴惴地小心覷一眼皇后。
皇后可別氣炸了呀！
果然，皇后的眼神又轉冷了，比剛開始更冷，她淡笑著問：
“端妃妹妹向來深居簡出，一心禮佛，今兒怎么有興致來坤靈宮請安？”
眾妃心想，還能為什么？
一口一個“皇長孫”，連小孩的名兒都不叫，當然是來向皇后炫耀孫子的。
皇后當年與端妃搶著生皇長孫，到底端妃棋高一著，皇后生在后頭，二皇子還夭折了。“皇長孫”三個字，就是戳皇后的心窩子。
大家偷偷看一眼太子。
太子年紀也不小了，皇帝絲毫不提為他選太子妃的事，這是壓著呢。
太子不娶妻，底下的四、五、六皇子不能越過他娶妻。
這幾年，恐怕皇帝的孫子，都要從端王府出來。
總之，端妃一家瞧著，就是來明晃晃惡心皇后的。
豈料，端妃眼里浮現淚光，只含著，不讓眼淚掉下來，強顏歡笑道：
“皇上已應下，元宵節后，循兒一家幾口子，要去封地就藩。皇長孫今兒是特意來給皇祖父和皇祖母拜年的，以后不知哪年哪月，還能再向祖父祖母問新年好呢。
“皇長孫進宮次數不多，特抱來給皇后娘娘瞧一瞧，也好讓娘娘記住皇長孫的模樣，免得日后見面不識。”
言罷，眼中猝然落下一滴淚。
她忙低頭擦去了，生怕皇后嫌棄她大年節下地哭，不吉利。
眾人微愣。
皇長子、皇長孫，都要離京去封地了？
她們還當端妃一家演這一出，是吹響了與太子爭位的號角呢。
不成想，她們正期待的好戲，還沒開場，就落幕了。
端王舍得不爭？
皇后心里只冷笑，對端妃的話是一個字不信。
已半晌沒出聲的梅妃詫異道：“皇上目前就這一個孫子，他舍得？”
端妃的聲音有一種特別的令人心靜的清雅：
“皇上福運昌隆，子嗣茂盛，哪里就稀罕皇長孫了。
“何況，太子年紀漸長，也到了娶妻的年紀，不幾年，東宮就要熱鬧起來。那時，皇上皇后兒孫滿堂，若還能記起皇長孫，便是皇長孫的福分。”
這話聽著微微含酸，但從身上沾滿佛氣的端妃嘴里說出來，竟像是滿滿的祝福。
祝福皇帝皇后兒孫滿堂。
皇后嘔心，眉眼染上冷涼，唇角微勾：“那就借端妃妹妹吉言。”她咬重“妹妹”兩個字，實際上，端妃比她大兩歲，轉了話題道，“皇上昨夜查出，喬氏的貼身婢女章柳，擅長養花木，還擅長做毒藥。
“皇上龍顏大怒，昨晚處死不少人，宮里這幾日戾氣重，本宮好心提醒妹妹們，回宮自查宮里喬氏送過的禮，尤其是花木。
“另外便是，大家近日穿得喜慶些，沖沖宮里的煞氣，且莫招了皇上心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