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循一怔。
韓氏的那個孩子，僅有五個月便小產了。
當時他傷心一陣，怕自己過于傷懷，進而傷身，便只交代王府總管操持韓氏母子的后事。
紀衢一瞧他的神色，便知他什么也沒為那個孩子做，不由輕哼：
“聽說點了長明燈，才能為死去的人照亮陰間的路，幫他們轉世投胎，免得他們心有怨氣，迷失在人間，或化作厲鬼，或化作孤魂野鬼。大皇兄，你不會沒點吧？”
他鬼祟地左右環顧一圈，突然抱住雙臂，打個寒顫。
仿佛看見了不干凈的東西。
紀循的眉梢染上淡淡的怒意，肯定地道：“點了的?！?/p>
王府總管是個行事周全的人。
他的孩子，不會成為孤魂野鬼的，更不會成為厲鬼。
卻不知為何，他有些心虛。
紀衢懶得戳破他，幽幽道：“大皇兄，皇長孫是你的兒子，那個孩子，也是你的血脈啊。
“如今京城里婦孺皆知，那個孩子是冤死的，你就不為它和它的母親報仇嗎？話說回來，你為何把李側妃留在宮里？咱們宮里可也有孕婦呢。”
他轉頭，緊張地說，“連軺，你使兩個人去坤靈宮，趕緊告訴母后，李側妃留在我們皇宮啦！”
連軺正膽戰心驚地看戲，冷不丁被點名，忙道：“奴才這就使人去辦！”
言畢，就隨口點兩個小太監去坤靈宮傳話。
紀循的臉徹底黑了，冷冷呵斥：“紀衢，我念在你年紀小，一再容忍你口無遮攔，你不要太過分！”
紀衢痞笑，吊兒郎當問：“那又如何？你要去父皇面前告我的狀嗎？去吧，大不了挨一頓板子。
“我正好也告訴父皇，你把李側妃留在皇宮里，不知要做什么。那可是個連身懷六甲的孕婦，都下得了手的sharen兇手！”
紀霖似感受到父王的怒氣，不安地扭動小身子。
紀循冷冷地盯著紀衢的雙眸，眼里威壓逼人：“紀衢，莫要胡言亂語，三司尚未審查清楚，你怎敢隨意給李側妃定罪？韓氏出事后，本王使人查過，是意外。”
紀衢頭一回在與紀循的眼神對視中，沒有第一時間移開目光，而是笑嘻嘻回視著他道：
“我說的話，我自己負責。若不是李側妃害死了韓夫人，我就跟李側妃的姓。若是，她就等著給韓夫人，和那個未出世的小皇孫償命吧。”
紀循意外紀衢竟長了膽子，冷漠道：“紀衢，若你閑得慌，就多讀書，莫要盯著本王后院的妻妾，那不是你該操心的?！?/p>
譏諷了一句紀衢多管閑事，他便不再搭理紀衢，抱著皇長孫，帶人匆匆離開。
待人走遠，紀衢撇嘴“切”了一聲：“說不過我，落荒而逃了吧？”
董寒蘇走上前來，遞給他一張帕子。
紀衢雙手環胸，不屑地問：“干嘛？擦臉？紀循確實是噴了我一臉唾沫?！?/p>
其實沒有，二人說話離得遠。
他接過帕子，正要擦臉，便聽董寒蘇說：“給殿下擦手的。”
“我擦什么手？”紀衢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。
董寒蘇讓連軺退遠一些，低笑道：“頭一回當面懟大皇子，極盡挖苦嘲諷，殿下還不嚇得手心出冷汗？”
紀衢用力瞪她一眼。
干嘛戳破他強大的偽裝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