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換上一身素色衣裙,帶著春桃往慈云寺去。
慈云寺香火鼎盛,香客往來不絕。
我虔誠地跪在蒲團上,雙手合十,閉目默念,求菩薩護佑邊關安穩,護佑沈景和平安。
待叩拜起身時,卻迎面撞上了一道熟悉的身影。
是周賀之。
他穿著錦色常服,身側站著的蘭曦,一身華貴的衣裙,小腹已微微隆起,臉上帶著幾分孕中的圓潤。
周賀之正小心翼翼地扶著她,眼神里的關切不似作假。
四目相對,周賀之眼中的溫情瞬間褪去,換上了慣有的嘲諷。
「這不是沈將軍的新夫人嗎?怎么,剛嫁進門就獨守空房,跑到寺廟里求神拜佛來了?」
他語氣輕佻,「我差點忘了,沈將軍新婚夜便領兵出征,深宅寂寞,難為沈夫人只得在菩薩面前訴苦。」
蘭曦依偎在周賀之懷里,輕撫著小腹,「周郎,我們是來為孩子祈福的,別跟不相干的人置氣。」
周賀之冷笑一聲,「不過是我侯府不要的棄婦罷了,以為攀上將軍府這根高枝兒便高枕無憂,殊不知」
他頓了頓,目光落在我臉上,帶著施舍般的傲慢。
「不如這樣,你現在向我低頭認錯,求我收留你。」
「看在往日的情分上,我不介意納你為妾,給你一口飯吃。」
「周世子自重。」
我冷聲道,「你我婚書已退,各嫁各娶,如今我是沈景和的妻子,堂堂正正的將軍夫人!」
「將軍夫人?」
周賀之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,「旁人不知,你紀寧舒還不知道嗎?他沈景和絕不可能活著回來!」
「你與其嘴硬,不如想想,一個克父克夫的女子,除了我,誰還會要你!」
我抬眼看向他,目光清冷如霜。
「周賀之,我紀寧舒就算將來守寡,也絕不會嫁給你做妾!」
「你!」
周賀之被我堵得啞口無言,臉色一陣青一陣白。
他大概沒料到,從前那個對他惟命是從的商戶女,如今竟敢如此頂撞他。
蘭曦見狀,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袖,「周郎,你別這樣,嚇到我和腹中的孩子了。」
可周賀之已是惱羞成怒。
他甩開蘭曦,一把抓住我的手,「紀寧舒,你可想清楚了,得罪侯府會有什么下場!」
我還未開口,只聽一道威嚴的女聲響起,「侯府真是好大的威風啊,本宮竟不知如今這天下已經是侯府當家!」
但見一位氣度雍容的婦人站在不遠處,身后跟著數名侍從,眉宇間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此人不是別人,正是當今圣上的親姐姐,長公主容鳶。
周賀之見到長公主,氣焰頓時矮了半截,訕訕地收回手,躬身行禮。
長公主瞥了他一眼,眼神里滿是不悅。
「光天化日之下,在佛門清凈之地對婦孺動手,這就是侯府的教養嗎?」
周賀之囁嚅著,說不出話來。
長公主又看向我,目光柔和了些,「你便是沈景和的新婦?」
「臣婦紀寧舒,見過長公主。」
長公主點點頭,「沈將軍為國戍邊,是我大啟的棟梁。你既嫁給他,便是沈家婦,誰敢欺辱你,就是與朝廷作對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