盧瀚凝垂下頭去,半晌不聞聲息,又抬起頭來,只見穆元景雙目晦暗,神色越發(fā)疏冷,忙道:“殿下怎樣怪罪都行,但阿父都是為了殿下。”
穆元景閉了閉目,冷哼了一聲:“是啊,都是為了我”
夜色靜寂的好似凝固了一樣,盧瀚凝僵著身子,一動也不敢動,好似他一動,他與表弟之間那一層破碎卻未支離的溫情便會轟然崩塌。
穆元景冷笑了一聲。
實則,在舅父與表兄自作主張地那一刻,他與他們之間的溫情便已喪失殆盡。
“表兄可知,顧暉之與穆元崇勾結(jié)水匪一事,乃是大皇姊發(fā)現(xiàn),也是她出人出力,為表兄解的圍?”
盧瀚凝:“”
自董欣出事之后,那皇陵之中的消息便再未透出來,是以,大公主的事,盧瀚凝再不能得知。
而他的表弟與他日漸疏遠(yuǎn),表弟的事,他也只能一知半解,而今竟不知與自己干系甚大的顧氏勾結(jié)水匪之事,是大公主的手筆。
“怎會”盧瀚凝不敢置信。
穆元景瞥他一眼,腦中想到了什么,目中露出一抹笑來:“不錯,就是她。表兄能暫離牢獄之苦,都是因她之功。”
盧瀚凝面露愧色,沉默不語。
“你們卻差點殺死她。”
盧瀚凝張了張口,卻無從解釋。
也不用他解釋,穆元景怎會不知?
“表兄要說,也是為了我,為了給阿娘報仇,是嗎?”
“殿下”盧瀚凝喃喃地喚了一聲,阿父所謀自然都是為了表弟,他不贊同,卻無法拒絕。
畢竟,那何氏權(quán)勢滔天,姑母受著皇帝寵愛、身懷皇嗣,他們都敢肆無忌憚地謀害,如今表弟勢單力薄,阿父與他若不殫精竭慮,如何能以弱勝強,扳倒何氏?
穆元景輕笑一聲,面色卻越發(fā)疏冷:“為我,為給阿娘報仇,就可以不擇手段謀害無辜?表兄,你以前不是這樣的。”
盧瀚凝啞口無言。
穆元景輕嘆了一口氣:“阿娘在天有靈,也不會愿意這樣。”
盧瀚凝沉默半晌,終是道:“我給過董欣解藥,危機時刻令大公主服下,可保性命無憂。只是”沒有用上。
穆元景松了一口氣,忽道:“舅父是怎么發(fā)現(xiàn)的?”
盧瀚凝自然知道穆元景問得是什么,針對大公主的謀劃皆因她的身份而起,若非發(fā)現(xiàn)了這個秘密,阿父也不會生出這個謀劃。
可惜,大公主出奇的沉著敏銳,讓阿父算盤落了空,以至于根本未能牽連到何氏,反而到現(xiàn)在他還要費心善后。
“阿父早就發(fā)現(xiàn)大公主身世蹊蹺,暗中調(diào)查了一番,這才發(fā)現(xiàn)”盧瀚凝道。
穆元景追問道:“什么時候?”
盧瀚凝不肯說,含糊道:“我亦不知。”
穆元景看他一眼,只見表兄目有忐忑,他忽道:“向朔十二年之后,是嗎?”
向朔十二年,正是他與大皇姊為一棵梅樹大打出手的時候,自那之后,大皇姊才在母妃與他這里被多次提及,有一次他為大皇姊備生辰禮時被表兄發(fā)現(xiàn),是因為這個,舅父才注意到大皇姊的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