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童嬌嬌決裂后,季元恒身心俱疲,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行尸走肉。
他開著車,在回家的路上精神恍惚。
窗外大雨滂沱,城市的霓虹燈在雨幕中化為一片片模糊的光暈。
童嬌嬌那句“你是個蠢貨”在他腦中反復回響。
他一生的信念,他所有的付出,都成了一個笑話。
就在他失神的瞬間,一輛失控的貨車迎面撞來,刺眼的車燈瞬間吞噬了他。
在劇烈的撞擊和瀕臨死亡的瞬間,一股記憶洪流猛地涌入他的腦海。
那是另一個時空的他,穿著白大褂,面無表情地將冰冷的針頭扎進我的手臂。
他看到了我眼中的絕望,以及最后那死灰般的空洞。
他親身感受到了血液被一管管抽離身體的冰冷與虛弱。
體會到了被囚禁在地下室,日復一日,在無盡的黑暗與痛苦中,身體慢慢腐爛的滋味。
他甚至清晰地記得,我臨死前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,是如何日日夜夜烙印在他的噩夢里,讓他不得安寧。
兩世的記憶,如同兩面鏡子,映照出他丑陋不堪的靈魂。
罪惡感如決堤的海嘯,將他徹底吞沒。
他終于明白,我所做的一切,不過是拿回屬于我的東西。
他的報應,遲到了整整一世。
季元恒從搶救中醒來,消毒水的味道刺鼻。
他動了動,卻發現自己的下半身毫無知覺。
主治醫生告訴他,他脊椎神經嚴重受損,下半輩子都將在輪椅上度過。
他半生的心血——那家私人醫院,也因為他的倒下和連串的負面新聞,宣告破產。
他躺在慘白的病床上,一無所有。
他睜著空洞的眼睛,眼淚無聲地從眼角滑落,浸濕了枕頭。
“詩音,對不起”
“對不起”
在我回國后的第二天,我再次來到了命紋館。
我后背的彼岸花顏色淡了很多,不再那么觸目驚心。
東方弦說,還剩最后一個交易了,當所有的債都償還清楚,它便會消失。
第二天,童嬌嬌剽竊設計稿的證據,被一份份詳實的郵件,發送到了業內所有知名公司、媒體和設計師的郵箱里。
她一夜之間,從萬眾矚目的天才設計師淪為人人喊打的騙子,身敗名裂,被行業徹底封殺。
從季元恒那里換來的好運,也隨著契約的崩壞而煙消云散。
她變得病痛纏身,容顏憔悴,比我當初的狀況還要糟糕百倍。
而我,則憑借真正的實力,贏回了屬于我的一切。
我設計的市中心美術館項目,經過我的重新修改和完善,最終大獲成功,成為了這座城市最耀眼的新地標。
慶功宴上,我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禮服,站在聚光燈下,接受著所有人的贊美和祝賀。
就在這時,宴會廳門口一陣騷動。
季元恒坐著輪椅,出現在了那里。
他形容枯槁,頭發花白,眼神卑微如塵土,與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醫學界天之驕子,判若兩人。
他想靠近我,卻被我的保鏢攔住。
我示意保鏢放行,然后端著一杯香檳緩緩走到他面前。
“有事嗎?季先生。”我語氣平淡,仿佛在和一個陌生人說話。
他抬起頭,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痛苦和悔恨,“詩音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?”
我看著他,輕輕地笑了。
“我帶你去個地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