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頭斜掛林梢,風裹著草木氣,吹得葉尖發顫。陳瑾川攥著片梧桐葉走在前頭,葉上沾了他的靈氣,指尖能覺出細碎的抖——靈傘往東側落的,青竹骨在日頭下,總得反光。
楚瑤跟在后面,指尖捏著張清障符,符角垂著,沒吭聲。林子里靜得怪,只有兩人的腳步踩在落葉上,“沙沙”的,像有東西在暗處跟著。
走了半炷香,梧桐葉突然抖得厲害。陳瑾川停步,抬眼——薔薇叢下,半截青竹柄扎在泥里,焦黑的傘角壓著落葉,是他的靈傘。
“找到了?!彼哌^去,撥開刺,把傘拔出來。竹柄還溫,傘面的焦洞沾了泥,他用袖口擦了擦,渡了點靈氣。五道微光順著傘骨轉了圈,比之前順溜,像活過來似的。
“倒認主?!背幮α寺?,笑意還沒散,臉色突然沉了。
風變了。
腥氣裹著風飄過來,濃得嗆人,帶著土靈氣的沉——是妖獸。
楚瑤往陳瑾川身邊靠了靠,剛要開口,阿霜已往前邁了半步。她垂著的手抬起來,指尖凝了縷金靈氣,細得像線,沒半分外泄,卻透著冷意,像柄藏在鞘里的針,早盯上了目標。
陳瑾川握緊傘柄,五行靈氣往傘面涌,凝了層薄光。目光盯著前方密林,枝葉晃得更急,不時風動。
“吼——”
嘶吼炸開,震得葉尖掉下來。松樹“咔嚓”斷了,木屑飛,刺甲獸竄出來——半人高,黑刺倒豎,爪子泛著青黑,土靈氣沉得像塊濕石頭,是練氣五段。
“躲后面?!标愯▊壬?,把楚瑤護在身后,傘“唰”地撐開,光又厚了些。
刺甲獸剛要揮爪,阿霜已動了。銀影掠出,快得只剩殘影,腳沒沾落葉,徑直繞到妖獸頸側。指尖金靈氣驟然暴漲,凝了柄寸長的刃,亮得刺眼,直刺刺甲獸軟甲縫隙——那是它唯一的破綻。
“噗。”
刃入,沒聲息。刺甲獸僵了一瞬,轟然倒地,四肢抽了兩下,不動了。
阿霜收了靈氣,退回去,垂著手站在楚瑤身側,像剛才只是拂了拂肩上的灰,連呼吸都沒亂。
林子里靜下來,只剩風穿樹葉的聲。陳瑾川收了傘,掌心的麻意還在。他看阿霜——年紀看著和自已差不多,卻比他更早察覺危險,出手更果決。
他摸了摸袖里的暖玉,玉是溫的,心里卻像被撞了下。北境的妖獸,定然比這兇,爹娘要怎么擋?
“阿霜練了七年,警惕性比常人高。”楚瑤拍了拍他的肩,“你剛覺醒,慢慢來。”
陳瑾川沒說話,只是握緊傘柄,指節泛白,眼神卻亮了——要變強,強到能自已察覺危險,強到能擋這樣的妖獸,強到能去北境找爹娘。
阿霜看了他一眼,眸子里閃過絲淡得看不見的認可,快得像錯覺。
又走了盞茶功夫,林外已能看見蘇家的院墻。楚瑤停下腳步:“前面就是蘇家了,我得回楚家的別院,改日再找你說話?!?/p>
陳瑾川點頭:“多謝?!?/p>
阿霜跟著楚瑤轉身,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林邊。陳瑾川握著靈傘,望著她們走的方向,又摸了摸袖里的暖玉,轉身往蘇家走去——路得自已走,變強的事,也急不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