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沒有媽媽的電話，準備去二層自建小樓碰碰運氣。
下樓的時候，我看見貼對聯的鄰居都十分開心，臉上洋溢著笑容。
我拿著那八百八十八紅包，買了些剪紙貼畫，
只希望媽媽看在這些東西的份上，愿意和我好好談談。
哪怕，只是一分鐘。
滿街都是燈籠，一瞬間讓我迷了路。
姐姐辦的卡被注銷了。
我沒辦法使用網絡。
繞了很久，我終于找到了熟悉的路。
那棟熟悉的小樓果然亮了燈。
媽媽坐在陽臺，和初次見面的情形一樣。
我敲了門，她沒理。
晚風呼呼吹著，刺骨寒冷，
我抱著玩偶猴，相互依偎取暖。
就在我凍的瑟瑟發抖的時候，門開了，
媽媽雙眼紅腫，顯然是哭過了。
我將窗花遞給她，還有一包超市買的小湯圓。
“吃了以后，新的一年就能圓圓滿滿，說不定，我這個災星就能如你所愿，成功死去。”
媽媽抹了眼淚，拉著我走了進去。
“大過年的說什么晦氣話？什么死不死的？”
熱騰騰的湯圓端到桌上，
我的碗里有十二個，媽媽沒裝。
只是盯著我發呆。
我沒動，
“我想退學。”
她剛平復的心情再次激動起來，
她掀翻了桌子，給了我一巴掌，
“你憑什么不學？你必須學！這是雪蓮用命給你換來的機會！”
見我還想說什么，她張了口，
“別說了，你必須學，我監督你學！”
媽媽搬到了姐姐租的小屋，幫我整理房間。
催我早起學習，早睡補覺。
時間一晃而過，轉眼到了高三，
墻上的獎狀越貼越多。
媽媽很高興，
像在透過獎狀看別人。
媽媽就在身邊，可我一點都不開心。
我們像最親密的陌生人，
每天擦肩而過時，手心都在冒冷汗。
媽媽說，她這輩子都不會認我，卻也不會丟下我。
她要親眼看到我進清北，圓姐姐的夢。
我的頭發長了，媽媽就給我剪掉，
眉毛亂了，就修細，
潛移默化間，媽媽把我打扮成了第二個姐姐。
看著鏡子里越來越陌生的自己，
我無奈的笑了。
這輩子，我都是陰暗的老鼠，
只能活在別人的影子下。
日子就這樣重復著，
直到一模進場考試，
學習委員忘記帶機讀筆，
我取了一半筆芯，讓老師把筆給她。
對上她的視線，
不解，羞愧。
我轉回頭，繼續填卷子，
時間一分一秒，我都不能浪費。
考試結束，學習委員看著我黑漆漆的手指，遞給我濕紙巾。
“趙小草，我曾經罵你打小抄，你不介意嗎？”
“介意不介意，和我借你筆不沖突。”
即使是我這樣的爛人，姐姐依舊愿意幫忙，
學習委員不過是說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，
沒什么介不介意的。
姐姐值得我學習。
我這樣生來罪惡的人必須學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