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郎,郎主喚您去正堂?!?/p>
屋內(nèi),劉義隆捧著書,未曾聽見門外的喚聲。
侍女以為劉義隆已睡去,又不太敢打攪,便輕聲的從門前離去。
“毛羽未成,不可以高蜚;文理未明,不可以併兼?!眲⒘x隆呢喃著。
案牘邊上的一支香早已燃盡,隨著窗外的暖風吹進,香灰飄蕩在麻黃紙張之上,劉義隆方才從書中回過神來。
他用手撇去灰燼,將臉貼上前,接連吹了幾口氣,又將書自上而下晃了晃,方才處理乾凈。
“這香怎么這么不禁燃?”
劉義隆說著,將香爐堆放在地上,又順手將木窗合到只留著一道小縫。
忙完這些小事,劉義隆又坐回了案牘前,將書豎起,繼續(xù)看著。
“三郎?三郎?”
“怎么了?”
輕呼聲再次從門外傳來,劉義隆並不是“聾”,他先前看的入神未聽見,此時才剛捧起書,又傳來聲響,怎會聽不見。
聽得劉義隆的回應,侍女說道:“三郎,郎主有要事喚您往正堂去。”
“父親喚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說完,劉義隆將壓在另一本書下的竹葉抽出,卡在了先前所看到的頁數(shù)上,方才親自理了理衣裳,出了門。
侍女跟在劉義隆的身后,見他走的不緩不急,提醒道。
“郎君還是快些好。”
劉義隆未作回應,等他來了堂內(nèi),便見到劉裕與劉義符父兄二人向他望來。
“父親,兄長?!?/p>
劉義隆剛一行禮,劉義符便已起身上前,笑著拉過劉義隆的臂膀坐下。
“三弟,來?!?/p>
等兄弟二人坐下,劉義隆看了眼父親的臉色,遂正襟危坐起來。
“父親喚孩兒來有何要緊之事?”
劉裕見劉義隆率先發(fā)問,本以為這小子以下犯上,可見其神色,像是正在面對要緊之事一般。
“你兄長要隨軍北征,為父不在時,建康便需要你與車士來坐守?!?/p>
劉義隆聽了,眨了眨眼,看向了劉義符。
“父親與兄長的意思,是……”
劉義隆話到一半,又停下了。
腦海中,開始浮現(xiàn)先前那句書中的話來。
毛羽未成,不可以高蜚;文理未明,不可以併兼。
劉裕雖說是要他與劉義真鎮(zhèn)守建康,可堂內(nèi)又不見后者身影,答案顯而易見。
“父…父親,孩兒怕是……”劉義隆支吾著說道。
“怕什么?怕無法勝任。”
劉義隆在劉裕嚴厲的目光下重重點頭。
“車兵身居沙場上亦無所懼,為父如今讓你坐守建康,有何好懼怕的?”
九歲的劉義隆,在面對父親質(zhì)問時還是會感到些許慚愧,他全然忘記自己肩膀有多么的脆弱,能否扛得住這如山般大的壓力。
劉裕話音剛落,也自覺出此言不妥,他將劉義符視作成人,可劉義真、劉義隆,到底還是未及總角孩童,甚至連少年都算不得。
“當年你方才四歲時,為父便令道沖輔佐你鎮(zhèn)守京口,那時你尚未記事,如今也長大了。為父不會難為你,你叔父,道民,道沖皆在身旁,為父讓你坐鎮(zhèn)建康,不求你要做些什么,多做多錯。遇事時,你只用聽從他們幾人的建議來做決斷便足矣。”劉裕語重心長道。
說完,他看向了劉義隆,見其臉上無色,一時詫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