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兩日，王氏曾跟沈半見仔細(xì)說過趙氏之事?！爱?dāng)年求娶你三嬸的男兒，不說排滿一條街，半條街肯定是有的。你三叔娶到她，自然待她如珠似寶。她那一身的脾氣，說到底，有一半是你三叔慣的，至于另一半，則是家世。”“她乃前禮部侍郎嫡女，而她的母族是江南織造蘇家，夕照國(guó)乃至九州一半的綢緞，都出自蘇家。‘江南第一富商’的稱號(hào)，蘇家當(dāng)之無愧?！薄八@人呢，也就一張嘴厲害，喜怒全都放在臉上。你若瞧不慣，那咱就不理，只不過，打斷骨頭還連著筋，都是陸家人啊?！蓖跏蠠o奈苦笑。此刻，沈半見看著趙氏，想著婆母一句“都是陸家人”。既然都是陸家人，要替陸家翻案、要走回偃京，那趙氏自當(dāng)出一把力?！坝性捴闭f，你盯著我做什么？”趙氏被瞧得很不自在。沈半見倒了一杯茶，放在趙氏面前，微微一笑：“方才聽三嬸說染坊布局，我茅塞頓開，能否再仔細(xì)說說江南那邊的染坊之事？”趙氏莫名松了口氣，拿起杯子喝了口茶，微抬下巴，一副“讓你開開眼界”的神情：“那我便說你聽聽。”沈半見很配合地正襟危坐、洗耳恭聽。趙氏按著記憶，將蘇家染坊、乃至生意之事一一道來?！敖喜菽久?，揚(yáng)州、越州幾地，遍地桑樹，家家戶戶都養(yǎng)蠶，蘇家便是從普通的蠶戶一步步成為江南第一布商。”“江南女子心靈手巧，繡品精美絕倫，蘇州的宋錦、南京的云錦，天下聞名，一半專供皇室，一半則通過陸上、海上絲綢之路，遠(yuǎn)銷諸國(guó)?！薄疤K家乃布商大戶，秀坊里的繡娘技藝自是最高超的。也不妨同你直言，蘇家的財(cái)富主要便來自這些遠(yuǎn)銷的綾羅綢緞、珍奇繡品?！壁w氏這話，沈半見是相信的。鐘佳楠去明月國(guó)時(shí)，商戶也提了想采買繡品之事，喟嘆“宋錦、云錦和蜀錦有錢也買不著”。不過，再好賣也跟她無關(guān)，她沒有啊……念及此，沈半見心念一動(dòng)：能不能夠“有”呢？“三嬸，種桑養(yǎng)蠶織綢之事，你知多少？”趙氏下巴抬更高了：“都會(huì)?！庇U了沈半見一眼：“但有什么用呢？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又沒桑樹也養(yǎng)不了蠶。你還是專心織你的布吧?！鄙虬胍姵了计蹋骸叭绻夷茉谶@里種出桑樹、養(yǎng)出蠶，三嬸，你可以將織綢和刺繡之事支棱起來嗎？”“在這里種桑養(yǎng)蠶？大白天的別做夢(mèng)了?！鄙虬胍姷兀骸耙荒昵?，陸家剛被流放到這里，一窮二白；一年后，我有醫(yī)館和藥丸生意，還有了這布坊和染坊。事在人為，不試一試，怎么知道做不到呢？”趙氏收了嘲諷之色，臉色嚴(yán)肅起來。沈半見看著她，又重復(fù)了一遍：“三嬸，你能幫我做織綢和刺繡生意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