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半見卻反問:“他說要跟我做夫妻。什么是夫妻?是大難臨頭各自飛,還是一方替另一方做所有決定、卻不問問另一方愿不愿意嗎?”“我跟他說過的,我不是他的負擔,也不是他的責任,我能負自己的責!”一口氣說完這些,沈半見喘息不止,王氏趕緊輕拍她的背,幫她順氣。沈半見流著淚:“夫妻一體,榮辱與共,無論發生什么,都應該一起面對。我躲在他的背后,所有都讓他來承擔,這算什么?我就這么沒用,還是他覺得我會拖他后腿?”王氏不知怎么回。世俗的女子,包括她自己,大都從小熟讀《女誡》,謹記三從四德,出嫁從夫,丈夫便是天。然而,半見并非世俗女子——也慶幸不是,她們才能走到西北,在昌容城活下去。柔藍小聲嘀咕:“可是,云哥哥很難過,也很害怕啊,他都哭了,我給他擦眼淚,怎么擦都擦不完……”沈半見和王氏都愣住了。王氏脫口而出:“你說云哥哥哭了?”“嗯。我昨日躺阿嫂身邊睡覺呢,醒來就看見云哥哥在哭。我問云哥哥為什么哭,他說,他怕阿嫂一直睡著不醒來,他不知道該怎么辦。”小丫頭歪著腦袋,有點納悶:“可是阿嫂會醒的呀,他為什么會那么想呢?”沈半見的眼淚又落了下來,心疼得她忍不住拱起了身子。“阿嫂,你為什么哭呀?”小丫頭不懂,怎么這幾天大家都在哭?*沈半見曬了很久的太陽,還跟柔藍吃了肉粥和糕點。“柔藍,你去叫一下云哥哥,好不好?”“好呀!”夏侯凝夜一聽說沈半見喚他,疾步趕來。“柔藍,晚上我想吃面,你跟阿娘去揉面好不好?”“好呀!”小丫頭蹦蹦跳跳地去干活了,陽光下只剩夏侯凝夜和沈半見。“你別生氣,你若不想回岐黃谷,那回昌容城也行。”夏侯凝夜說得小心翼翼,沈半見卻聽得心鈍鈍地疼:“我跟師兄回岐黃谷,我好好養病。”夏侯凝夜怔愣。“不過,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……”沈半見話音未落,夏侯凝夜已經應下:“好,你說。”“我們成親,成完親,我就回岐黃谷。”夏侯凝夜懵了。沈半見繼續說:“不必三媒六聘,我在乎那些俗禮。我們拜個堂,擺一桌,家里人一起吃個飯,給我們做個見證就好。”夏侯凝夜探身抱住了沈半見,哽咽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:“這樣太委屈你了……”“不委屈的。要做夫妻的是我們兩人,我們認定彼此就足夠了,其他的,都不重要。”“半見……”沈半見伸手,輕輕攬住了他的腰:“凝夜,我們有長長的一生一世,我會好好活著,你若不棄,我便不離。”一滴淚自夏侯凝夜眼角滑落,他聲音輕顫,重重許下承諾:“好,這一世,我們白首偕老,不離,不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