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一個男人收養(yǎng)了。但我從來沒見過他。他讓我叫他里叔。他告訴我,如果你不想一輩子這樣被人當狗一樣對待,就振作起來。他會給我一切。只是沒有未來了。今天之前,我還想做好人。但里叔說,你看,這世上哪里還有好人?我在一個大別墅里生活。每天的課程安排的滿滿的,有人教我文化課,也有人照顧我的生活起居。十四歲那年,顧家人來找我。說希望我能認祖歸宗。而那個時候,我的眼神已經(jīng)變了。里叔對我很好,但我知道他是有目的的。但這四年來,他只給予我,卻沒有提出過任何要求。我雖迷惘,但也深深明白,這一切,早已在命運里標好了價格。顧家老太太病重,臨終前,想要見見我。她說,顧家的子孫,不管有名無名,都不能流落在外。顧嚴禮來接我的時候,我們絕口沒有提過舊事。他對我的態(tài)度很冰冷。就好像從來沒有過我這個兒子一樣。從顧家老宅出來,顧嚴禮對我說了一句話——有機會,就逃走。顧奶奶看我瘸著腿,心疼不已。她說,要給我找地方看病,治傷。可是她還沒有看到我痊愈,就走了。葬禮上,我第一次正式出現(xiàn)在顧家所有人的面前。我,見到了葉染。她比五年前看起來,亭亭玉立,清純可人。顧嚴禮將她養(yǎng)的真好,與二叔顧嚴君一家那兩朵金花一樣的大小姐相比,亦是絲毫不露怯的。我即將迎來我的第一次手術(shù),于是只能坐在輪椅上。那天下著雨,我穿著白襯衫,黑西褲,頂著黑色的傘。奶奶的葬禮上,哭聲悲慟,卻不知有幾人真心,幾人假意。有人從我身邊經(jīng)過,撞翻了我的傘。我想去撿起,好難。葉染穿著黑色的連衣裙,走到我身邊,撿起傘,遞了一塊手帕給我。“擦擦吧。”她笑起來,像雨沖刷了芭蕉之后,卻又不小心澆灌起來的一朵桀驁的小花。她,不記得我了。一個男生過來,十五六的年紀,眉眼俊朗,表情生勿。“快走吧,別理他。”他一把拉住葉染的手,將她從我身邊硬生生拽走。我想,上天的不公平就在于。你日日夜夜與她朝夕相處。我想多看她一眼,卻成了奢侈。葉染,你可真聽話。他叫你走,你就走了?那天,我才知道,這個男人叫顧墨遲。是顧嚴禮的長子,顧家的長孫。我在泥淖里掙扎的有多深,顧墨遲就有多少萬丈光鮮。但那個時候,我還沒有那么恨他。雖然他的母親害死我媽,害我斷了一條腿。但那時候我卻在想,我還年輕,我還有機會。可我萬萬沒想到,屬于我的噩夢,才真正來臨。余秋蘭終究是不打算放過我的。她用自己長女顧湘書為籌碼,脅迫喜歡顧湘書的李凌言,在我的身體上動手腳。我的腿可以站起來了,但我,永遠失去了一個男人的尊嚴。我不能結(jié)婚,不能生孩子,我永遠也威脅不到顧墨遲的地位了……很多年后,我親眼看著余秋蘭像條狗一樣懇求我的時候。我真的很想問問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