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有腳步聲傳來,回頭看去,面上帶上了一些親和的笑容。
“上官先生,大駕光臨啊。”
“見過南淮王。”眾人拱手一禮,以示尊重。
“無需多禮,日后指不定你我等還要共事,到時候還請上官先生多多照拂。”
南淮王名今年已經五十有四,鬢發與長須都染上了銀霜,不過卻也并不顯老態,那一襲寶藍長袍襯得他清貴儒雅,雙目也是腫腫有神。
看著不像一方霸主,反而像是個學者,有一種歲月沉定的溫和與豁達。
“請諸位到亭中來,上官先生,你我手談一句如何?”
“甚好。”上官桐自然應下。
而后兩人便在亭中對坐,下起了棋,沈遂、崔景、吳世子等人則是在一旁觀棋。
兩人似乎都不著急,下得慢,也不開口談事,好似他們今日不過是故人重逢,下一局看看對方這些年是否有長進。
四月已經有一些熱了,清風吹過山嵐,帶來了徐徐涼意,吹散了熱氣。
崔景坐在一旁,端著一盞茶,慢悠悠喝著,也不著急。
沈遂冷著一張冰塊臉坐在那里,也看不出情緒,看著也事不關己。
唯有吳世子心中掛念著兒子,有些焦急不安。
一局罷,半個時辰都過去了,上官桐勝了半子,南淮王輸了。
南淮王笑著搖頭:“瞻前顧后,到底是我輸了。”
上官桐道:“瞻前顧后乃是人之本性,前要豁出所有,要將士拼盡全力殺出一條血路,后方又有疆土百姓要顧,便是輸了,也不算輸,保住了自己想要的就好。”
南淮王笑道:“不是本事不足嗎?前不能保證豁出所有就勝了,后也沒有余力再顧其他。”
上官桐道:“人的本事到底是有限的,并非無所不能,而且有的時候,輸贏也并不重要,保住自己,也保住自己想保住的,那就好了。”
“并非無所不能,包括北燕王?”南淮王問他。
“自然,若是主上真的無所不能,他現在就該殺到帝城去,手刃了那昏君。”上官桐笑了笑,
“世間上并沒有無所不能之人,我如此,你如此,主上也如此,你護佑一方土地也是盡了力了,如今劫難在前,給自己為百姓尋一個出路罷了。”
南淮王選擇北燕,其實也是沒有更好的路走了。
這一年多來與西陵交戰,失了一州,而且損失的將士已經過半,在這諸王爭霸的天下,想要成為最終贏家已經是不可能了。
再有南淮,面對西陵王這樣兇惡的敵人,南淮王實在是打不下去了。
說白了,現在諸王爭霸,其實就是自家兄弟打來打去,看最后誰人勝出,推翻舊朝建立新朝,各軍沒占領一處城邑,也以安撫百姓為主。
可西陵王偏不,他嗜殺成性,屠城的事都做得出來。
在南淮落在西陵手中的一州之中,被西陵軍屠城的,就有兩處城邑。
其手段之殘忍令人心底發寒。
而且,便是繼續打下去,南淮估計也不是西陵的對手。
所以南淮王思來想去,便尋上了離自己最近,疆土最大,大軍最能打的北燕。
如此一來,至少是保住了自家,也保住了百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