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晃手足無措,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,舉起的手停在半空中,不敢落下。
到底董寒蘇不再是當初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了。
不知為何,聽著董寒蘇壓抑的抽泣聲,他眼底也紅了,也想哭,心頭酸澀得厲害。
他咽了咽喉嚨里的哽咽,半晌方能如常發(fā)聲:
“蘇蘇,莫要難過,一切都會好起來的。光音兄已告訴我,是你求太子出手,幫我擺脫曹家,又帶我來京城讀書。
“我那繼母險些逼我做太監(jiān)。是你救了我,我這條命就是你的。待我考中科舉,入朝為官,我定會查明當年的真相,還你祖父清白。”
董寒蘇情緒稍稍平緩,聞言破泣為笑:“你怎知我祖父是被冤枉的?若他果真是個大貪官呢?”
曹晃見她有心情開玩笑,漸漸放了心,因多年不見的拘謹也撇下了,眼里顯出一絲親昵來,溫柔似水:
“我沒見過你祖父,但我深知你父親的為人,他是我見過的,唯一可配得上‘淵清玉絜’四個字的人。
“有其子必有其父,觀爾父為人,便知董家家風如何,你祖父定然不是外面?zhèn)鞯呢澒佟?/p>
“來京城之后,我多方打聽,知曉你祖父身為監(jiān)察御史,性子耿直,眼里容不下沙子,在官場得罪許多人,我越發(fā)斷定,董御史是被冤枉的。
“當年的案情,我只知道一些表面的情況。我向太子詢問過,太子卻諱莫如深,只命我專心讀書,考取功名,目前不宜調查當年的案子。
“想來,背后牽扯極深,害你祖父的人,興許是一方大勢力,興許是一伙勢力。你也莫要多想,在宮里好生過你自己的日子,宮外面的事,有我。”
董寒蘇點點頭,神情肅然:“我正要提醒你,沒做好完全的準備,不要輕易去調查我祖父的案子,最好不要與人說,你認識我和我爹爹。”
“這些,光音兄也提醒過我,我在國子監(jiān),只說自己是光音兄家的親戚。”曹晃不由笑道,“當年的小姑娘,也知道顧慮周全了。你爹娘若見了你,不知有多欣慰。”
話說到這兒,他心頭又發(fā)酸。
不知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,吃了多少苦,才長成如今懂事知禮的模樣。
他更不知,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,死在了前世。
董寒蘇看到了他眼底的淚光和心疼,便知他的未盡之語。
她有許多話想與曹晃說,甚至有一絲沖動,想告訴他前世。
最終,她按捺下了。
前世的日子太苦,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就罷了。
而且,眼前的曹晃,并非是與她共患難、相依為命過的曹晃。
更不是那個愿意豁出性命,為她毒死紀徵的曹晃。
曹晃大抵是前世唯一真心實意對待她的人吧。
她惋惜與曹晃之間的記憶,只有她一個人記得,卻又慶幸,曹晃不必再經歷那些慘絕人寰的遭遇。
“曹晃哥哥,時間緊急,日后我再與你敘舊。今日尋你,是有一件事,想要讓你幫忙,但又不能讓太子知曉,是我出的主意。”